在本段中,庄子对“影”所提出的问题没有给出确定的回答,最后似乎以存疑的方式悬置了问题。然而,揭示无穷后退,在逻辑上蕴含着对分而齐之的肯定,与此一致,在以上存疑的背后,同时可以看到庄子的内在立场,即超越“待”。“待”意味着的“待”与“所待”的区分,在此意义上包含某种对待。同时,如上所述,“待”又与依存、依赖相联系,有所待即表明缺乏自主性。在《逍遥游》中,庄子已经提到“待”的问题,认为要达到逍遥之境,就需要超越“对待”,包括对外物的依赖,这里又重新回到了“待”的话题。如果说,消除“待”与“所待”的区分体现了“齐物的”的旨趣,那么,摆脱依存的要求,则以走向逍遥的自由之境为指向。在这里,“齐物”与“逍遥”呈现了彼此呼应的关系。
原文:
昔者庄周梦为胡蝶,栩栩然胡蝶也,自喻适志与!不知周也。俄然觉,则蘧蘧然周也。不知周之梦为胡蝶与,胡蝶之梦为周与?周与胡蝶,则必有分矣。此之谓物化。
释义:
“庄周梦蝶”是著名的寓言,关于这一寓言的含义,各家说法很多。前文已谈到梦与觉的关系问题,在这里,庄子首先上承前文讨论相关问题的思路,肯定梦和觉之间的界限并非截然分明。梦和觉体现了人的不同意识状态,这种差异,关乎人的自我认同:在庄周梦为蝶的梦境中,庄周自认为蝶,不复觉其为庄周,由梦而觉,则又惊愕地意识到自己为庄周。在哲学的层面,这里涉及“我是谁”的问题:梦中之“我”与觉中之“我”,究竟哪一个是真正的“我”?具体而言,在庄周的存在过程中,究竟是庄周梦为蝶,还是蝶梦为庄周?梦中之“蝶”与觉中之“周”,到底谁是主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