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他猜想她是否仍然把那两颗珍珠藏在怀里。但以前他觉得新奇的地方,有时他会渴望并在头脑里描绘的某种东西,现在想到时却心生轻蔑,因为喂过好几个孩子,她的乳房松弛了,像油瓶一样吊着,再没有一点魅力。把珍珠放在这样的乳房间是愚蠢的,而且是一种浪费。
不过,如果王龙仍然是个穷人,或者如果水没有淹没他的田地,那么所有这一切很可能都不算什么。但他有钱了。他家的墙里藏着银钱,新房子的砖地底下埋着一罐子银钱,在他和妻子睡觉的屋里,箱子里放着用包袱包着的银钱,他们的床垫子里缝着银钱,而且他的腰里也缠满了银钱,一点都不缺钱用。因此现在从他身上出钱不仅不像割肉出血,而且钱在他腰里摸着都烫手,他真急于想这么花花那么用用;他开始对钱满不在乎了,而且开始想干些什么事来享受一下他的男子汉的生活。他觉得一切都不像以前那么好了。他以前常去的那家茶馆——那时他觉得自己是个普通的乡下人,进去时缩手缩脚——现在在他看来又脏又简陋。以前他坐在那里,谁也不认识他,连跑堂的也对他傲慢无礼,可现在他一进去,人们就会互相议论,他听见一个人对另一个人低声说:“那就是从王家庄来的那个姓王的,他买了黄家的地,那是闹大饥荒那年,老爷子死的那个冬天。他现在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