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这些回忆,某种比教育或虔诚的思想还更为强大的本能,在他向那种生活步步靠近的时候,迅速地在他的心中滋长起来,这是一种微妙的反抗的本能,它给予他一种力量,使他不甘再默认下去了。那种生活的冷漠和谨严都使他感到非常厌恶。他已经看到他自己,在一个寒冷的清晨起来排着队和别人一起去参加一次早弥撒,毫无作用地拼命想用祷告声压住他从心眼儿里感到的难堪的恶心。他看到他自己和学校里的会众坐在一起吃饭。那种使他从不愿意跑到生人家去吃喝的根深蒂固的羞怯感现在到哪里去了?那种使他永远把自己看成在各方面都与众不同的精神上的优越感现在哪里去了?
耶稣教会神父斯蒂芬·迪德勒斯。
他将在新的生活中使用的名称以文字的形式跳到他的眼前来,紧跟在它后面的是在他头脑中出现的一张没有明确轮廓的脸或者只是一种脸的颜色。这颜色先慢慢淡去,后来又越变越浓,变成了浓淡不定的红砖一般的土红色。这就是在严冬的早晨,他常常在神父们刚刮过的腮帮上看到的那种红兮兮的光泽吗?这张脸没有眼睛,脸色阴沉而虔诚,明显地露着压抑住的愤怒。曾经有一个耶稣会的神父,有些孩子叫他灯笼下巴颏儿,另一些孩子又叫他狐狸将军,这是否就是他那张脸的鬼魂在他的头脑里出现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