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维里加洛夫醒过来了,他从床上起来,大步走到窗前。他摸索着找到了插销,打开窗户。风猛吹进他这间狭小的屋子,好像用寒冷刺骨的霜花沾满他的脸和他那只穿着一件衬衫的胸脯。窗外大概真的像个类似的花园,看来也是个游乐园;大概白天这里也有歌手在唱歌,也给人往小桌子上送茶。但现在,从树上和灌木丛上吹落的水珠,却不断飞进窗里来。天黑得就像在地窖里似的,因此只能勉强分辨出某些标志着什么物体的黑点。斯维里加洛夫弯下腰,用胳膊肘撑在窗台上,目不转睛地对着这片黑暗望了足有五分钟。忽然,从黑暗的夜色中传来一声炮响,接着又是一声。
“啊,这是号炮,河水又暴涨了,”他想,“到早上时,水就会涌进低洼的地方,涌到街上,淹没地下室和地窖,地下室里的老鼠都会浮出水面,人们也将在风雨中咒骂着,浑身湿透,把自己的一些破烂儿拖到楼上的高层去……现在几点了?”他刚这样想时,附近什么地方的挂钟正急匆匆地嘀嗒嘀嗒响着,打了三响。“哎哟,还有一个钟头天就亮了!还等什么呢?立刻就走,直接到彼特罗夫公园去:在那儿挑选一棵被雨淋透的高大灌木丛,只要用肩膀稍微一碰,就会有千百颗水珠滴落到我的头上……”他离开窗口,关上窗户,点着了蜡烛,穿上短上衣、大衣,戴上帽子,手持蜡烛,来到走廊上,想去找那个穿得破破烂烂的伙计(那人睡在一间小破屋里的一堆蜡烛头和各种垃圾之间),把房钱交给他,然后从旅馆里出去。“这是最好的时候,再也找不到比这更好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