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里的皮肤有一道极明显的茧痕,而这痕迹于习武之人则是分外熟悉——常年挽挎箭箙,皮肤被磨破,生茧,最后就会变得如这般生硬粗糙。
世传她的双生兄长、那个战功赫赫却坐通敌而被下诏杖毙的卓少疆,擅骑射,擅用兵,不擅刀枪,不擅近阵搏杀。便是这么一个人,几年间统领着他的云麟军四处转战,以一己之力撼动了二国多少年来都未曾被打破的僵局。
谢淖盯着那道刺目茧痕,无声地笑了。
卓少炎。
像今日那般切切实实地触碰她,他已经渴望太久了。
男人呼吸声浑厚,因行军作战劳累,未几更有重重的鼾声响起。
卓少炎陡然睁眼,瞳眸澈明。
帐缝中透进的月色微光轻映眉间,照出她清醒的面容,竟无一丝睡意。
然后她起身,动作极轻,不出一点声响。
赤着双足,她无声地向谢淖走去。
站定于距离他半臂的地方,卓少炎居高临下地注视着这个沉睡得对外物浑然不觉的男人。
记忆翻涌着,一年前两军于戎州境内列阵厮杀的场景铺落于她面前,敌军主将帅旗下,这个勇武非凡的战将对她遥遥露出莫测一笑。
当时她根本未能记住他容貌如何。而今细看,此人浓眉高额,生得英俊,面庞未染风霜,并不像那些出身底层而久经沙场、在军中摸爬滚打了不知多少年才得了一方武功的晋国边军将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