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进到大厅,我的神经便会立刻绷紧。
十多年前这里曾经叠堆着密密匝匝的人海,他们等候的火车才刚刚出发,这在南巡之后是常有的事。那时已经无所谓车次,每到站一个车,凡是听说是去广州的,那些蹲坐的人们就会呼地拎着包站起来,人们争先恐后地就往前挤。每每这时,一个拿着大竹竿,穿着制服的嫂子就会站在板凳上,大喊一声:我日你的!随即便将那竹竿很有气势地,带着呼叫声平扫过来。所有的人头在那迎面而来的竹竿面前立刻缩了回去。我也缩了回来,一屁股又蹲在地上。我本想抓住那竹竿,把它掰断,可是我胆怯了,我觉得蹲在地上长久了,竟让我也产生了一种罪犯的感觉。我觉得那嫂子的制服很像警服,我老分不清这些代表权威的制服间的区别。那挥舞竹竿的嫂子和刚才安检门口的嫂子差不多:肉也是白白的,两个奶子像个桃子那样鼓着。我蹲在地上幻想她被她老公疑神疑鬼干的场景,想着,想着自己便很农民地乐了起来。我想我现在就是农民了,要不,那嫂子怎敢在我面前挥舞着竹竿。我是在地上蹲久了,少了些胆量。否则我会抓住她的竹竿,用地道的武汉话怒吼一句:“你个婊子养的,瞎枯了眼睛,把老子当乡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