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模克对她这笔账听得呆住了,因为他的不懂银钱出入,就好比猫的不懂音乐。
“西卜太太,邦斯是头脑不清楚!请你原谅他,照旧来服侍他,做我们的好天使吧……我给你磕个头求情吧。”
德国人说着跪在了地下,捧着这刽子手的手亲吻。
“听我说,小乖乖,”她把他扶了起来,亲了亲他的额角,“西卜病了,躺在床上,我才叫人去请了波冷医生。在这个情形之下,我的事一定要料理清楚。并且,西卜看我哭哭啼啼的回去,气恼得不得了,不准我再上这儿来了。他要收回他的钱,那也难怪,钱原来是他的。我们做女人的能有什么法儿?还了他三千二百法郎,说不定他的气会消下去。可怜的人!那是他全部的家私,二十六年的积蓄,流着汗挣来的。他明天一定要这笔钱,不能再拖了……唉,你不知道西卜的脾气;他一冒火,会杀人的呢。也许我能跟他商量,照旧来服侍你们。你放心,他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吧,我预备受他的气,因为我太喜欢你了,你是一个天使。”
“不,我不过是个可怜虫,只知道爱我的朋友,恨不得牺牲了性命去救他……”
“可是钱哪……许模克先生,哪怕一个子儿不给我,你也得张罗三千法郎,对付你们的用途!你知道我要是你,我怎么办?我绝不三心两意,立刻把没用的画儿卖掉七八张;再拿你屋子里因为没处放而靠壁堆着的,搬些出来补在客厅里。只要那儿数目不缺,管他这一张那一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