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头子听完了客人的要求时,止不住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睁大了他的带有红膜的眼睛,他仔细地打量。
“笑?你笑什么?”舅爷在问。
“笑什么,这怎么能行呢,冯爷,你这不是想昏了嘛!”老头子焦急地抓着他的没有多少头发的头,说,“你还不知道我们父子是不对头的嘛,他哪一时听过我的话呢!若是他肯依从我,村子里也闹不起这么大的风浪了。你求我,能有什么用!”
舅爷也并非不知道这种情形,但在他富有保守性的观念中,仿佛认为有可能的可以用父子之情,私了一件求情的恳托,而且除此之外,他确乎也找不出第二条有效的、求情的门路了。
“这样吧,只要他回到家里来,你跟他提一提就算了,这样行不行啊!”舅爷最后失望地说。
“可是他有好多天没有回家了。”老头子据实地回答着。
“什么时候回来,就什么时候说吧。”
堂屋里面,水在锅里烧滚了,老头子一边把小米下到锅里,一边在送着他的客人。客人走了,剩给他的依然是冷清的空虚的感觉。
“跟儿子去吧。”违反一贯的见解的,他忽然在心中这样地想道,“跟儿子去有什么不可以的呢?儿子的事情若是做得不对,怎么还有那么多的人跟着干呢?怎么还有好多村里的人了呢?日本人是仇人,应该打走的呀!儿子干得对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