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王最近一次见到蔺相如,还是在赵括出征之前。如今突然见到他如此羸弱的病容,心想老人果真是活不久了,不免有些心软。又想到他毕竟是先王敬重的老臣,先王时代,曾多次化解赵国危难。于是赵王强按下心中怨怒,起身走至长辇边,温言问候。
“相国怎么不在家安心养病?若有什么事,您差人捎个话,寡人前去见您便是。”
老人扯着嘴角,无言地干笑了一下。他似乎是在积聚着力量,过了一会儿才缓缓说道:“王上,暂且让平原君和廉颇上来,老臣命不久矣,最后还有几句话要说。”
“这……”
“就当作是老臣的遗言,望王上怜悯。”蔺相如每说完一句话,就要喘息一会儿。赵王知道,他已经到了油尽灯枯之时。犹豫了一下,赵王最终还是点头同意了。
原本已经被押出殿外的两人再次进殿,廉颇一见到殿中的老友,一把推开两旁的虎贲,几个跨步冲了上来。待要走近时,他却又小心翼翼地放缓了脚步,几乎是蹑手蹑脚地走到辇边,跪坐了下来。
“廉将军,扶我坐起。”
话落,廉颇顺从地将相国扶起,并借出自己的肩,让对方的后背有个倚靠的地方。然后,两人一同抬头看向赵王。
“王上,请原谅老臣目前只能坐着与您说话。”
赵王神情复杂地摇了摇头。就在此时,郭参开了口。
“相国若是想为廉颇和平原君求情,还是省省力气吧,您自己亦是自身难保。王上仁惠,也许会顾念您年老病重,免去您的牢狱之苦。但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相国俯首认罪,或许还能安卧府中,多活两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