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把他们的杯子斟满青春之泉,瓮里的水还足够把城里的一半老人变得和他们的孙儿孙女一般大呢。气泡还在杯边闪烁,医生的客人就从桌上一把拿起杯子,把泉水一饮而尽。难道是幻觉吗?这股泉水甚至还在顺着他们的喉管往下流,就在他们全身引起变化了。他们的眼睛变得又明又亮,他们银白的头发变得越来越黑。他们围桌而坐,三个中年男子,一个女子——她已经变得娇媚丰满了。
“我亲爱的寡妇,你真迷人!”基里格卢上校喊道,他的眼睛一直盯着她的脸——时间的阴影正从她的脸上隐退,就象黑暗让位给璀璨的黎明。
俊俏的寡妇早就知道,基里格卢上校的恭维并不总和清醒的事实一致;所以她站起来,向镜子跑去,仍在担心她将看见一副老太婆的丑陋嘴脸。与此同时,那三位先生的行径说明,青春之泉是有一些迷人的功效;除非他们这样情绪欢快,确实仅仅是由于突然摆脱了年龄的重负而有些飘飘然了。戈斯科因先生心里似乎在琢磨政治上的题目,不过这些题目究竟是和过去、现在或者将来有关,很不容易确定,因为这些主张和措词五十年来一直在流行。他一会大讲爱国主义、民族光荣和人民权利,语音高亢,喋喋不休;他一会儿喃喃低语谈到一些或另一些危险的事情,声调油滑,闪烁其词,谨慎得连他自己的良知也几乎不解其中的含义;他一会说起话来又耍腔弄调,十分谦恭,似乎有皇室的人在聆听他措词巧妙的大块文章。基里格卢一直在反复唱着一首欢快的饮酒歌,和着节拍敲着杯子;他的眼睛溜向寡妇维切丽丰满健美的倩影。桌子的另一边,梅德伯恩先生计算着美元美分,他用这些钱与别人合资进行一项奇特的工程:驱使一队鲸鱼运送极地的冰山,向东印度群岛供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