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心里都惦记着小义雄,那顿久别重逢的丰盛饭菜,姐弟二人都只是匆匆盘碟了事,只是装饱了肚子。面对着结拜姐妹的一再盛情,岳金莲说,我还是先去看看我家大侄子吧,过一两天,我带孩子一块过来,不和姐姐待够不走。
小义雄终于站在面前。四年过去,八岁的义雄黑壮敦实,面对岳金莲,眼里闪动的只是家里来了生人的新奇。岳金莲拉起孩子的手,说义雄,你还认识姨吗?义雄将手抽出来,说我叫丘山,王丘山。岳金莲说,你再好好看看姨,是八大户院子里的姨。义雄退后一步,凝目再看岳金莲,眼里流露的满是迷茫与疑惑,好一阵,两眼落在岳金莲两只小脚上,这才迟迟疑疑地问,你是姓岳吗?
在地窨外烧水的岳奉杰急跑进来,说二姐,别跟山子啥都说。岳金莲苦苦一笑说,我想试试,孩子是不是还记得以前的事情。在来地窨子的路上,岳奉杰已一再叮嘱,说自从来到虎林,自己已改姓王,对外,他则说媳妇生病死了,家里穷得地无一垄,他便带儿子来北边山林里谋生。好不容易,孩子已渐渐忘却了过去的事情,切切不可再将他记忆中的浑水搅起来。
但岳奉杰的阻止似乎还是晚了些,义雄已缠住岳金莲问,你是从我妈妈身边来吗?我妈妈为什么不来?离开母亲时,义雄四岁。四岁的孩子,正是人生记忆的最初形成期,记得快,忘得也快。岳金莲的出现,无疑唤醒了孩子记忆深处的一些东西。到虎林后,岳奉杰带着义雄先是挖掘建起了可栖身的地窨子,接着就是开荒种地。到了冬天,岳奉杰则带小义雄去附近山林里打猎,但也不敢走得太远,毕竟孩子太小,所以打来的不过是些野鸡、山兔之类,偶尔也打到过狍子和野猪羔子。小义雄对种庄稼兴趣不大,却对打猎情有独钟,整天盼着老天快下雪。只因这打猎,也对岳奉杰越来越依赖越亲密,口口声声喊着爹而不叫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