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圣·但尼街上的布尔乔亚正在耀武扬威,把滑稽可笑的怪样儿表现得淋漓尽致。平日他们就喜欢把孩子打扮成枪骑兵,民兵;买《法兰西武功年鉴》,买《士兵归田》的木刻,看了《穷人的葬礼》赞叹不止;去民团值班的日子特别高兴;近郊有所自己的屋子,星期天一定得上那边玩儿。他们想尽方法学时髦,希望在区公所里有个名衔。这些布尔乔亚对样样东西都眼红,可是本性善良,肯帮忙,人又忠实,心肠又软,动不动会哀怜人:他们为福阿将军的遗孤捐钱,也为希腊的复国运动捐钱,可不知道希腊人在海上打劫;美洲的难民区结束了好久,捐款还照旧送去。他们为了好心而吃亏,品质不如他们的上流社会还嘲笑他们的缺点;其实正因为他们不懂规矩体统,才保住了那分真实的感情。他们一生清白,教养出一批天真本色的女孩子,刻苦耐劳,还有许多别的优点,可惜一踏进上层阶级就保不住了;但是像克利沙勒[74]那样的老实人娶起老婆来,还是喜欢这些头脑简单的姑娘。参加皮罗多家跳舞会的就是这一类的布尔乔亚;在龙巴街开药材铺,跟玫瑰女王做了六十年交易的玛蒂法,便是他们出色的代表。
玛蒂法太太有心做出庄严的样子,裹着头巾,穿一件笨重的钉金片的紫酱衣衫,配上她自命不凡的气概,罗马人派头的鼻子,发亮的暗红皮色,倒也十分调和。至于玛蒂法先生,尽管民团大操的时节好不威风,老远就看见他滚圆的肚子,亮晶晶的挂着表链和一大串小玩意儿,但在家的确受着账台上的凯塞琳二世支配。他矮胖身材,鼻梁上架着眼镜,高领头几乎碰到后脑勺子,他的低嗓子和丰富的辞汇特别引人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