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乔从家里扛个梯子出门。他不能不去,又实在怕去,心里又其实想去。刘玉芬的房屋漏雨,他当然得帮她修。事实上他已经帮她修过好多次了。刘玉芬的房屋一漏雨就来喊他。有一次是在半夜里,老乔慌慌张张扛着梯子随了去,冒着倾盆大雨爬上屋顶,修好下来时已成水人,虽是夏天的夜,也冷得发抖。刘玉芬忙拉他进屋,不由分说扯下他的湿衣裳,拿条干毛巾为他擦拭身上的雨水。老乔虽已近五十岁,身体依然结实得像木头。刘玉芬的手在他结实的肌肉上迷恋地游走,让老乔感到一种遥远的苏醒。他低下头,这才发现刘玉芬也淋得透湿,两个乳房不大却轮廓分明地撑出来,连乳头都清晰可见。老乔的身上在发热,血液在奔腾,他已经很久没闻到女人的气息了。面前这个三十二岁的女人,因为没生过孩子,依然显得那么年轻,她的软软的手在他身上轻柔地抚摸,让他浑身酥软,站立不稳。他抬起手,几乎要搂住她了,却突然一道闪电袭来,老乔一惊,抓起湿衣裳蹿出门去,扛着梯子冒雨跑回了家。
后半夜,老乔没有睡着。刘玉芬的影子老在眼前晃动,二十多年干瘪的欲望如烈火样燃烧着他。自从老婆死后,他没有找过任何女人,也从没有过再娶的打算。他在后娘的阴影里长到十几岁,经常遭打骂还在其次,因为过分的打骂会引起爹的干涉,生活中一点一滴的伤害更让他难以忘记。后娘经常会在爹看不见的时候把唾沫吐在他的脸上,几乎每天都要吐几次,他老也擦不净。他不能让儿子受这个委屈。老婆是病死的,那时儿子才三岁。临死前,老乔看出她同样的担心,就握住她的手说,你放心走吧,我不会再娶别的女人,我要自己把儿子拉扯大。老乔兑现了自己的诺言,在家里是一位慈父,在村里是一个木讷而本分的村长。虽然没有太大的本事,村里人还是认可他,不然不会连任多年村长。可现在他真的感到了孤单,感到了村中弥漫的衰败和死亡的气息,也感到了自己的无能和无奈。溪口村不能就这么完了,自己也不能就这么完了。他对自己说,该有个女人了,日子还得过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