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阿金拿了药方,回进房中,交与宝玉观看。宝玉本在后房,早听得郎中的说话,心中甚是着急,故把药方一看,便向阿金说道:“难末哪哼嗄?俚出天花,一来末容易过人,二来末勿知阿发得出。倒弄得奴呒不仔主意,湿手捏仔干面勒里哉。替奴想想看。”阿金道:“呒啥别样想法。倪今朝请俚吃仔格帖药,做长做短,终算格情义。到仔明朝,管俚好点勿好点,请俚笃阿哥来送仔俚转去,就完结哉,勿犯着费仔铜钱,再担啥格干系。不过俚笃阿哥到仔间搭,要说两声鬼话格。”宝玉一听,倒也不差,准其这样办法,落得把湿布衫脱去,由他是死是活了。当夜,却照课筒所断,叫喜送客人,忙了一回,又将药煎与他吃。
果然到了明晨,绥之面上的天花尽行发出,斑斑点点,竟无一毫空缝,身上可想而知,但没有上浆罢了。宝玉略看一看,见绥之三分像人,七分像鬼,非惟令人害怕,而且有一阵气味,直从帐中透出。宝玉急忙避开,走到外面,唤阿金去请义臣。阿金问道:“格爿土栈叫啥格店号,我倒忘记脱哉。”宝玉道:“店号叫‘郭新兴’。快早点去请罢。”阿金噢噢答应,不便叫相帮前往,亲自到彼相请。却巧义臣在店堂中算帐,阿金叫应之后,即便细诉情由,请他前去。义臣把帐放好,约略问了几句,遂随着阿金同行,不消片刻,早到宝玉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