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在窗边的阿浓翕动着鼻翼,一边尽情地吸着凌霄花的香气,一边思念着次郎,也想着那为了早日降生而动着的胎儿,思绪漫无边际。她不记得自己的父母,甚至也完全忘记了自己出生的地方。只记得小时候有一次被人抱着或背着从罗生门这样的朱漆大门下经过。当然,这记忆究竟有几分可信,现在也不得而知。要说多少记得一些,都是自己懂事后发生的事。然而,又都是记不住才好的事。有时受到城里孩子的欺负,把自己从五条桥上倒挂着扔到河滩上;有时因为饿得急了偷东西,结果被赤身裸体地吊在地藏堂的房梁上。由于偶然被沙金所救,便很自然地加入了盗贼团伙,然而痛苦的日子一如既往。虽然她的天性近乎白痴,但也有感知痛苦的心。阿浓只要违背猪熊阿婆的意志,就会遭到毒打。猪熊老头经常借着醉意刁难她。甚至平时总关照她的沙金,发起脾气来,也会揪着她的头发不放。其他盗贼更是毫不客气。每次挨打挨骂后,阿浓总会逃到罗生门楼上,暗自流泪。要不是次郎经常过来安慰她,她也许早就跳下去自杀了。
如煤烟灰般的东西在月光下翩翩起舞,在窗外从瓦顶下向着淡蓝色的天空飘去。那自然是蝙蝠。阿浓望着天空,入迷地凝视着稀疏的星星。这时,腹中的胎儿又动了一阵儿。她急忙竖起耳朵,注意着胎动。正如她的心灵挣扎着要逃离人间的痛苦,腹中的胎儿也挣扎着要来品尝人间的痛苦。不过,阿浓并不考虑这种事。因为只有即将成为母亲的喜悦,还有自己也能成为母亲的喜悦,像这凌霄花的芳香般,从刚刚开始一直充盈着她的心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