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不得不指出,在这些问题上,此前我的看法并不正确。有很长一段时间,我以为——也不知道是何缘故——要上断头台,必须一级一级登台阶上去。我想这是受1789年大革命的影响,我是指在这些问题上,别人教给我或者让我看到的一切影响了我。但是,有一天早晨,我忽然想起报纸上刊登的一幅照片,报道一次引起轰动的处决场面。其实,设施特别简单,断头机就直接放置在地面,要比我想象的窄小得多。也真够怪的,我怎么没有早点想起来。照片上的断头机给我印象很深,像一台精密机器,做工完美,亮晶晶的。人对不了解的东西,总要产生夸张的想法。相反,我就应该看出,一切都很简单:断头机和走过去的人,处于同一水平上。他走到断头机前,就像同一个人会面。这也是令人烦恼的事。登上断头台,仿佛是登天,想象力可以紧紧抓住这种幻觉。然而,又是断头机毁掉这一切:不声不响就被处死了,未免有点丢脸,但是非常精准。
还有两件事时刻萦绕我的心头,即黎明和我的上诉。但我还是保持理智,尽量不去多想。我躺在床上,凝望天空,竭力对天空产生兴趣。黄昏时分,天空变成绿莹莹的。我再次克制一下,以便扭转思路。我倾听心跳声,实在无法想象这心跳声伴随我这么久,竟会戛然而止。我从未有过名副其实的想象力,但我仍然设想,心跳声不再延伸到我的头脑的瞬间情景。然而徒劳。黎明或者我的上诉还是挥之不去。到头来我便心中暗道,最理智的做法就是不要强迫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