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我怎么受得了!叫我怎么受得了!”
阳历八月十三那天,正是阴历六月十九观音诞。半前晌的时光,周炳到外面去散步,信步走到螺冲旁边的胡家。胡柳、胡杏两姊妹正梳好头,换上一身干净衣裳,准备上街市的新观音庙去拜神。周炳看见她俩还想去拜神,就笑道:“你们不是要革命么?几时看见过革命的人还拜神的?"她两个听了,都脸讪讪地不做声。后来胡柳才低声说:“神有,还是没有——我已经不是那么相信的了。只不过瞧着别人拜,我也拜拜就是了。”胡杏听见姐姐这么说,也大胆接上道:“我许过多少、多少愿,一回也不灵验!我只是一面不信,一面去拜的。”周炳说,“就是嘛。神仙佛爷是没有的。纵使是有,也管不了咱社会上这许多事情。纵使管得了这许多事情,你也拜他,你二姑也拜他,他到底保佑谁,也还说不定呢!”提起二姑何胡氏,胡杏就想起了自己的官司,也不知道打成怎样了,就问道:“对了,咱们在地方法院递了禀子,怎么一直没有音讯?”周炳摆了摆手道:“音讯?还早着呢!我已经托何四伯去找马文卿催何过了。那马文卿真没说的。他不只去打听,还向专员公署加了一张状子,可仍然没有消息!不过没有消息也好,要是法院判咱输了,那更要糟糕呢!”胡柳听了,鼻子一酸,眼泪汪汪地自言自语道:“那该怎么办?”胡杏挺起胸脯说:“有什么怎么办?我才不怕!”周炳使唤期许的眼光望着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