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缙却是笑了,道:“吕部堂,内阁乃是中枢,每日要处置的事多如牛毛,偶有失察也是常理。”这句话等于是承认内阁有一些干系,随后话锋一转,继续道:“可是这具体的细务终究是各个部堂自己拿捏,老夫虽是不慎,可是吕部堂如此咄咄逼人却是何意?”
吕震眯着眼,吃了一口茶,慢悠悠地将茶盏放下,看着解缙,又不由笑了,道:“只是失察么?”
解缙脸微微拉下来,笑容显得有些僵硬:“吕部堂以为呢?”
吕震冷笑道:“这根本就不是失察,而是纵容,解公,话还是挑明了罢,三四个月前,礼部就有警讯,其中有闽粤、广西、云贵各省,陈学大张旗鼓,肆无忌惮的传播。除此之外,还有赵王府里,竟也私藏着伪学的大儒,这些事可都是报到了内阁的,可是老夫左等右等总是不见音讯,料来这奏书是被压住了。老夫当时就在想,事有反常即为妖,这事儿背后透着古怪,一边是有人故意倡导陈学,另一边呢,却是一味纵容,不闻不问。因而老夫不敢大意,恰好老夫有个门生在广西为官,便修书一封,让他暗中留意,嘿……解公,有些话,咱们摊开来说罢,这不留意不知道,真正一留意,却知道从前纵容陈学,再到今日那广西提学突然惹起众怒,原来却都是有人故意为之,广西提学杨逍,与解公书信来往不断,他是洪武十二年戊申科的进士,与解公同榜,当年解公在做御使的时候便和他有旧,按理来说,如今解公身居高位,少不得要提携下自己的同年和旧交,可是一直以来,他都被放在广西提学的位置上,那陈学的事,想必他是早就知情的,可是何以直到这陈学在广西已经流行起来,他才勃然大怒?又打又杀,对这陈学生员极尽挑衅之能,这怕与解公……不无关系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