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先生,现在就把它讲完吧。我同情你,我由衷地同情你。”
“同情,简,从某些人那儿来的同情是一种侮辱和伤人的礼物,完全有理由可以扔回到送这东西来的人脸上。那是一种无情的、自私的心灵所产生的同情,那是听到不幸时,一种对受害者盲目轻视又混杂着难受的自负心理。可是那不是你的同情,简。此时此刻,你满脸流露的,你双眼涌溢的,使你心潮起伏的,让你的双手颤抖的,绝不是那种感情。你的同情,我亲爱的,是爱情的受磨难的母亲,它的痛苦,正是神圣的恋情临产时的阵痛。我要它,简,让它的女儿顺利降生吧——我正张开双臂等着拥抱她呢。”
“好了,先生,你接着讲吧,你发现她疯了以后怎么办呢?”
“简,我当时接近了绝望的边缘,只是因为还有一点点自尊心,才使我没有坠入深渊。在世人的眼里,我无疑已蒙上了肮脏的耻辱,可是我决心要在自己眼里保持清白——永远不受她那些秽行的玷污,和她那缺损的心灵断绝联系。可是,社会还是把我的名字和我这个人跟她联系在一起。我还是每天看到她,每天听到她的声音,她吐出来的某些气息(呸!)依然混杂在我呼吸的空气中。而且,我还不得不记住我曾经是她的丈夫——这个回忆无论在当时还是现在,都使我感到有说不出来的厌恶。更可悲的是,我知道,只要她还活着,我就不可能另娶一个更好的妻子。而她尽管比我大五岁(她家的人和我的父亲就连在她的年龄问题上也对我撒了谎),可能会活得跟我一样长久,因为她身体的结实程度抵得上她脑子的贫弱。因此,在我二十六岁那年,我就已经对生活感到绝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