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家……”我遥望东南方向,恍惚便是北都城的千街百衢,锦绣繁华,殿宇巍峨。
我轻声道:“百年秦家,已经完了!”
泄他的恨,还他的情,都该够了。
燕然山外月,白骨纷如雪。
我也没必要拖更多的人进这泥塘里来送死。
坡下,憧憧暗影,俱是奔袭而来的柔然兵马。
隐隐,听得他们在叫唤道:“左贤王有令,务要生擒秦晚!务要生擒秦晚!”
生擒秦晚,生擒秦晚……
原来自己国家的人,竟比敌国的人更想我死。
“走,我带你们冲出去!”
我向取出那只绣着梅花的锦袋,将里面的解忧花抓出,送入口中,然后提起雪亮的银枪,策马冲向另一面柔然人尚未及合围的山坡。
“好,我们冲出去,一起生,一起死!”
寒风怒号,骏马悲鸣,儿郎长啸。
但见刀锋凛冽,长剑破空,区区数十骑人马,在分不清谁是谁的嘶吼中冲向敌人。
手起枪落,敌手落马倒地……
刀来剑往,伤处又迸血雨……
如一叶扁舟卷入大海,浮浮沉沉,或被抛上浪尖,或被打入水底。
总是一场灭顶之灾。
*
疼痛和疲累都已没有知觉,心神已在杀戮和被杀戮间恍惚,却像有春日的阳光蓦地破开层云,整个人通透明亮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