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上文所提及的那些念头钻进我脑海之时,我当然是非常自然地就想到了瓦尔德马先生。我深知此人泰然达观,所以不必担心他有什么顾虑。而且他在美国没有亲戚,因此不可能有人会从中作梗。我坦率地对他谈起了这个话题,使我惊奇的是,他似乎表现出了强烈的兴趣。我说使我惊奇,因为尽管他容许我用他的身体任意做实验,但他从前不曾对我所做的事表示过赞同。他那种病的性质,使医生能精确地预测他死亡的日期,最后我俩达成协议,他应该在他的医生宣布的那个时辰到来之前,提前二十四小时派人给我送信。
我收到瓦尔德马先生的这张亲笔字条,现在算来已是七个多月前的事了。字条内容如下:
我亲爱的P:
你最好现在就来。D和F都一致认为我挺不过明晚半夜,我想他们所说的时间非常准确。
瓦尔德马
那张字条写好半小时后就被我收到,而十五分钟后,我已经进了那位临终者的卧室。我上次见到他是在十天之前,而他在短短十天里所发生的可怕变化真让我大吃一惊。他面如死灰,两眼无光,脸上消瘦得仿佛颧骨已刺破皮肤。他不住地咯血。他的脉搏已几乎感觉不出,但他在一种惊人的程度上保持着清醒的神志和一定的体力。他说话清清楚楚,并不时在无须人帮忙的情况下服用治标剂。我进屋时他正忙着在一个笔记本上写下备忘录。他的上半身被枕头支垫着。D医生和F医生在他床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