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你的肩膀往前弯一弯，朋友，好让画伸展开。”
“老头，这是什么时候画的?”
“一九一三年，”德累奥里头也不回地说。“一九一三年秋天。”
“谁教苏廷文身的?”
“我教他的。”
“画上的女人是谁?”
“我老婆。”
陈列室的主人推开众人向德累奥里挤来。他很平静，十分严肃，嘴巴却做出微笑。“先生，”他说道，“我要买你这幅画。”他说话的时候，德累奥里看见他胖脸上松垂的肉在颤动。“我说了我要买你这画，先生。”
“你怎么买呢?”德累奥里轻声问道。
“我给你二十万法郎，”画商的眼睛小而黑，宽鼻子的两翼开始哆嗦起来。
“别卖，”人群里有人低声说，“这画值这个价的二十倍呢。”
德累奥里张开嘴要说什么，但一个字也没说，又把嘴闭上了。然后他重又张嘴，慢慢地说道：“可是我怎么可能把画卖掉呢?”他举起双手，又听任它们耷拉下来。“先生，我有什么理由把画卖掉呢?”声音里充满了悲哀。
“就是，”人群中有人说，“他怎么可能卖呢? 这画是他身体的一部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