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你们说过,勒加第安的辞令是婉转动人的。好几次德莱利伐夫人进去时,他正和听得出神的孩子讲着凯撒时代的罗马,克莱沃巴脱拉(Cléopatra)的宫廷,或大教堂的建造人等等的历史,那时他竟敢涎着脸尽管讲下去不招呼她。她呢,做着手势教他不要中断,提着脚尖端一张安乐椅轻轻坐下。勒加第安口里讲着,眼睛偷觑着,心里想着:“是啊是啊,你想多少名演说家不及这年轻的高师生有趣。”或者他是误会了,因为她低头望着鞋尖或钻石的光芒时,说不定是在想起她的鞋匠或什么新的钻饰。
可是她时常来。勒加第安对于她的露面有着精密的计算,这自然是她意想不到的。如果她一连来了三天,他就想道:“她急透了。”他把自以为含有弦外之音的说话一句一句的细细咀嚼,更追想德莱利伐夫人的反应。在这一句上她曾微笑,这个很玄妙的字眼却并未使她动心;对于那一句微嫌放肆的隐喻,她曾以惊讶的高傲的目光睨视他一下。如果她整个星期没有来,他便说:“一切都完了,她讨厌我。”于是他用种种手段在孩子那边打听而不使他们觉得惊异,结果往往是极简单的事由把他们的母亲羁留着不得分身,她旅行去了,或是病了,或是主持某个妇女团体的集会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