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到一些人在做梦,偶尔说一些梦话,梦话跟血燕鸣叫一样虚幻。血燕一次次飞到南方又回来,那么我最终去往哪里?爹娘都走了,再也没有人挂念我了,只有在老轸头的话语中还隐约听见我的存在。老轸头挺不了几天了,如果他死去我将彻底销声匿迹。日头村变得越来越模糊,像一段往事,更像一个忧伤的长梦。
一次自上而下的乡村改造运动渐入佳境,我的故乡突然到了生死存亡的关头,要么回到过去过散漫的田园生活,要么提前进入多姿多彩的城市生活。无论得到哪一种生活人心都乱了套,没人确切知道人心失控之后的局面究竟会怎样?
我穿梭于云顶和菩提树之间,看着渐渐长大的孩子们随风远去,混入流向城市的人群中再也无法辨认。年轻人不愿意在乡村等待和忍受,他们为了到城市寻找幸福,要进行一场大迁徙。这场迁徙也许会带来各方面的问题,可是受益的毕竟是他们自己。如果不是在天上,我也许加入了这场迁徙。村人走的走死的死,基本都光了(走就走吧,一个人不能永远吃一个地方种的粮食。死就死吧,人们渐渐把死者忘记,也就是说鬼魂也会渐渐忘记身边所有的人),连一些牲畜都走了,只有狗留了下来,狗守着一座一座空空的院落,每一家的狗都没有叫声,好像是太阳把狗的声音融化了。